錢老怪一臉不樂意，又罵道：“晚上啥都看不見，去幹啥？”

我指了指頭上的天：“今晚有月光啊，月明星稀，多方便啊？”

“九冥如果真在附近，這些玩意兒最喜歡的就是在夜間行動，萬一被發掘，咱們去不是送死麽？還有啊，細娃子，這事兒都報了警了，咱們要是大晚上的去，容易人被懷疑不說，咱老錢要是被當成人販子抓起來，你說咋辦？”

我拍了錢老怪一下：“你虎啊！冰不是還沒走呢嗎？反正我這幾天左眼睛老跳，我有預感，今天晚上出去，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獲。”

“什麽收獲？撿錢？”

錢老怪簡直是懟天懟地懟空氣，他白了我一眼，不耐煩道：“晚上出去危險太多了，總之，要去你去，老錢我可不去。”

無奈，計劃破滅，錢老怪說不去那就是不去，我還能有什麽方法？

回到招待所的時候，老板娘正讓他男人給她洗腳呢，看到她男人畏首畏尾，生怕我們笑話他的模樣，就連錢老怪也給逗樂了。

“給媳婦兒洗腳呢？”老錢這狗東西，他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，專門戳人痛楚。

白天賣肉那男的一聽錢老怪這麽說，頓時尷尬的點頭笑了笑。

等我們上樓之後，白青峰已經睡下了，白夜這個叔叔是個很自律的人，在這一點上跟白夜可是一丁點兒都不同。

白夜是屬於那種逮住機會就狠狠宰你一頓的家夥，白青峰這個人，自律不說，反而跟白夜相反，就比如今天只吃了幾個冷面饅頭的事。

“白叔，我跟老錢給你帶了碗羊雜面。”

錢老怪倒是沒喪良心，把面遞給白青峰，我給他把筷子掰開，遞了過去。

但白青峰搖搖頭道：“我不準備吃太多。”

“不準備吃太多？”

錢老怪不由多嘴說了一句：“你小子這是要成神啊？”

“錢老，我想晚上出去看看。”

“出去看看？”

錢老怪看看我，又看看白青峰，最後問道：“你們兩個是商量好的吧？”

白青峰這是卻搖頭道：“回來時老板娘在我面前炫耀一樣東西。”

“是啥？”

白青峰隨口說道：“血晶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錢老怪聽到，登時問：“九冥掉下的血晶？”

白青峰點頭道：“有人去林中找孩子，把這玩意兒帶回來，血晶很涼，握在手裏都不化，有幾個撿到的人以為是紅寶石，這個老板娘花高價錢買回來的。”

說到這兒，白青峰又補了一句：“不信你們現在去看。”

“確定麽？”

錢老怪對於白青峰還是放心的，倒是根本沒有什麽要去驗證一類的話語，當他看到白青峰臉上那不一樣的表情的時候，隨即點點頭：“那細娃子，今晚，咱們真得出去一趟了。”

“帶鎮水獸嗎？”我看向錢老怪。

錢老怪想了想，說道：“想帶，可帶不動，咱們先去看看吧，有情況再回來取鎮水獸。”

我點點頭，把這鎮水獸鎖在那個大衣櫃裏，半夜十點多，月光正盛的時候，鄉裏大部分人已經睡下了，我們幾個悄悄從招待所的二層小樓窗戶上翻下去，朝河邊摸索了過去。

這鄉裏基本沒什麽娛樂設施，即便是看電視的人，過了十點也差不多都睡了，再加上河邊本來也是個禁地，最近又出了這一檔子事，來河邊的人就更加少了，我們幾個人完全走在大道上，沿著路只用了十分鐘不到，便到了河邊上。

這時候，在不遠處的天地裏，我發現了一團還很熱乎，冒著氣的糞便。

那堆糞便當中夾雜著一些東西，白青峰看著很奇異，就用樹枝把糞便從裏面挑開。

這當中，有還沒消化完畢的花色衣服，還有一雙紅色的女性皮鞋，尤其是皮鞋，被拉出來的時候還是完整的，上面裹著一層惡心的土黃物，臭不可聞。

“這……”

看到這一幕，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。

白青峰不厭其煩地在糞便附近又翻弄了幾下，隨後點點頭：“看來，真的是九冥。”

“不差了。”

錢老怪點點頭，就在前方不遠處的位置，另一堆嘔吐物在附近一顆柳樹下清晰可見，這也是剛剛嘔吐不久的，裏面夾雜了大量的頭發，仔細看，其中有不止一條人辮子……

“你們看，這裏有血晶。”

我立馬叫住錢老怪他們，當看到地上的血晶時，我們所有人此刻當真確認了。

錢老怪一臉怒不可遏的表情，站在原地就破口大罵道：“我曰你姥姥，這混蛋玩意兒，不殺了它，我錢真清咽不下這口惡氣！”

“那東西就在附近，還沒走遠，咱們在附近找找。”

白青峰勸止住滿臉怒氣的錢老怪，河岸邊的土路上根本沒有痕跡，想來九冥那麽龐大的身體一旦要是在河邊的土路上搖搖晃晃，肯定不免被發現，即便這裏很少有人來，那也不可避免會在附近留下痕跡才對，畢竟那蛇尾劃過的地方，加上重量跟壓力，還有移動時候在地上的摩擦，又怎麽會不留下痕跡呢？

然而，幾番探察之下我們才發現，他娘的，這河邊竟然真的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，真是曰了他大爺。

此時，即便是白青峰也疑惑起來：“咱們一路追蹤，那東西只要到了附近，總會留下痕跡，但痕跡在這裏全部消失了。”

錢老怪想了想，這時候說道：“九冥雖然有九頭，但現在只剩下四顆頭，加上它本身是個人身蛇尾的東西，如果伏著身子像蛇一樣在田間爬行，的確很難被發現。”

錢老怪這話是對的，我也在附近找了找，不成想，隨後的時間裏還真的給我發現了些不一樣的地方。

土路附近的一段路是蘆葦蕩，這些蘆葦蕩附近有不少潮濕的水草沼澤地，如果你仔細看就會發現，這些水草之上赫然有一層帶泥的碾壓過的痕跡，並且水草被碾壓過的痕跡很平整，就像是被整塊巨大的碾子給碾壓過了一樣，一路從這裏延續過去。

怪不得，九冥這一路能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，卻隱藏周密，它不像那天晚上在岸上正大光明的顯露真身一般跟五尾鱗對峙，此刻選擇隱藏行跡，自然是在追趕五尾鱗的同時，又在躲避它。

這種躲避，可能是怕五尾鱗發現它，也又可能，是害怕五尾鱗朝岸上攻擊。

總之，九冥能一直跟著，說明五尾鱗肯定就在這附近，而我們此刻暴露在這些家夥的面前，這條土路最好還是不要走的好。

河岸邊上的路，我們已經不敢走了，沿著高處的田野上，用觀察鏡仔細察看，在適合的角度，是勉強可以看到那些水草沼澤裏面留下的痕跡的。

也是虧了今晚的月亮著實的明亮，隔著數百米的距離，一路追去，就在離開鄉裏八九百米外的地方，一條黑黢黢的蛇尾在那附近的沼澤背後田坎上，悄悄擺放著。

那條蛇尾最細的地方，也就是蛇的尾巴尖兒，竟然如同人的拳頭一般。

此刻的它將蛇尾從背後垂直擺放在田坎上，大約有四五米長的一截，因為隔著老遠我們看不見其他部分，只能看到那些蛇尾，但也能看的出來，那的確是九冥的藏身之地。

此刻九冥的尾巴朝著我們所在的位置，頭部則是朝著黃河河水那邊的方向，似乎正十分戒備，嚴陣以待的看著下方位置，並且蛇尾時而弓起來，如同要開始發力一樣。

九冥的位置就在那兒，看的是如此清晰，我不禁還有些後怕，幸虧當時我們幾個沒沿著這條土路往前走。

萬一五尾鱗跟九冥對峙之間，被我們打破了平衡，我們三個人可就直接變成活靶子，任人宰割了。

想起這個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，跟錢老怪他們就蹲在高處的田坎上，我們找到位置隱蔽好，一直看著下方，幾乎可以說是目不轉睛了。

然而，下方的位置，九冥就那樣一動不動，水中更是沒有任何異常。

我們在這上面，雖然能看到九冥那條大蛇尾，但開始覺得新鮮，後來這事兒就沒那麽新鮮了。

錢老怪跟白青峰還能蹲在原地繼續看著，我可不成，反正我尋思著，距離這麽遠，雙方兩邊又都全身關註，看著模樣，九冥那家夥一時半會兒應該也不會移動半分才對，我便思考著，看到前方那塊坡地上的大石包，準備爬到那邊的大石包上去。

不為別的，從那旁的大石包上側面看去，能看到附近的河水，雖說看九冥不甚清楚，但至少有更多的觀察餘地，並且那塊大石包著實是不錯，也可以便於我平時隱藏，不容易被發現。

說起來，我又看了看手中的觀察鏡，這玩意兒可真是神器啊，調好焦距對準河岸上探去，加上今晚月光明亮異常，能清晰看到水面上的情況。

只是唯一有一點不好的是，水面時而反射月光，距離這麽遠看過去，容易刺到眼睛，同時讓人顯得眼花繚亂，在水中根本找不到參照物，就感覺看哪裏都一樣，這即便看的清晰，可也實在是找不到水中五尾鱗的所在，時間一長，依舊是一無所獲。

我是個很容易困乏的人，這種觀測持續到了淩晨兩點多，我真的是煩悶了，嘆了口氣，蜷縮起來，已經有了些困意，漸漸地不想再繼續下去了。

可再看錢老怪他們，竟然依舊看著下方，半天連個窩都不挪，也不知道這些家夥們蹲在原地，腰腿到底疼不疼？

我剛想下去找錢老怪他們，跟他們說要麽不看了，三個人輪流放哨，咱們找地兒睡覺得了。

但錢老怪卻在這時跟白青峰商量了起來，與此同時，白青峰遠遠地撿了一塊巴掌大的鵝卵石，竟然朝我藏身的大石包上摸索過來，這家夥，錢老怪隱約間開始後退，並且朝我招手，那意思是讓我躲到更靠後那片黑漆漆的田地裏去趴下。

可這老錢，你們商量出了個啥？究竟是準備幹什麽啊？

我帶著疑惑，不停往後退，在高處的坡地上將身體藏在一群藤蔓之間，這樣我的身體幾乎在黑夜下被完全隱藏了，此刻距離白青峰約莫七八十米的高度差，底下九冥的身體我都已經看不太清楚了，隱約間有些模糊，而錢老怪藏到了哪裏，那邊的沙地裏黑漆漆的，我竟然也沒找到了。

此時此刻，我就看見白青峰把手裏撿起來的那塊鵝卵石仔細握在手中，找了個何時的角度掄了兩圈，竟然對準了九冥趴著的位置附近一塊石頭，扔了過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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